你，这两年还好吗？
很多人说，这是被疫情偷走的两年。
2020年初，新冠肺炎突如其来，滚滚向前的生活列车突然被按下制动。
从猝不及防到逐渐适应，在一次次的隔离和核酸检测中，我们经历了特殊的两年。
两年，在外打工的父母过年无法回家和儿女团聚；两年，深圳和香港两地的情侣无法相见；两年，失业、失学的人们逆境之中再出发，重新更换跑道……
两年，我们也学习着如何与病毒相处，如何科学镇定应对，如何在不确定中寻找光和希望。
两年，生活可能一次次暂停，但我们却在不断经历中得到成长、积聚力量，并且可以随时再出发。
两年之际，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以此特别报道，记录我们身边的人和故事，记录我们一起经历的不平凡的历史。
第一个要聚焦的人，是丽水男孩图图（化名）。
图图演出照
工作三年的旅游公司，坚持不住倒闭了；急切投资想赚点钱，却不慎遭遇“杀猪盘”；刚付完一年房租，蛋壳公寓却爆雷了……
一连串变故暂告段落，但疫情还在继续。
图图笔直地站在舞台上，聚光灯照在他的背带裤上，单手插兜，面无表情。作为开场，图图会先沉默一阵子，他酷似徐志胜的脸偶尔会让大家默契地发笑。不过，就算不笑也没关系，“我说得爽就行。”他说道。
元旦三天，图图在杭州连演了十场脱口秀。疫情发生以来，图图遭遇的种种变故，都化作了舞台上抖出的笑梗。
蔓延两年的新冠疫情，曾让图图的生活、脱轨：接连失去工作和积蓄，以及住所。
危机有时能转化成契机。图图也因此拾起了自己儿时的梦想——在25岁这一年，这个丽水男孩改变人生赛道，成为一名脱口秀演员。
疫情以来所有的遭遇，在图图新的饭碗面前，变成了他可以宣泄的一个出口。
于是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挫折和委屈，图图有了全新的心态，“赶紧写出来，这有可能成为一个笑话。”
“这可能成为一个笑话”
图图
上场前，图图紧张到想吐，他深呼吸了几次，才敢走向舞台中央。
那是2020年8月，在杭州的一家地下酒吧，图图尝试开放麦首演。
图图自然地左手叉腰，右手举起话筒，面对台下二三十位观众，他佯装镇定地讲述自己在疫情中遭遇的多重变故。
图图总是忘词，站在舞台上的短短七八分钟里，他时不时地掏出手机，低头看看自己写下的段子。
但图图的首场脱口秀演出效果超出预期，现场笑声连连，图图自己也得到治愈。
那天，在图图讲了自己被“杀猪盘”骗走20万积蓄的经历后，现场有人告诉他，自己被骗了500多万。一阵舒适顿然而来，“感觉就像我赚了400多万。”图图说。
三四个月过后，图图不再恐惧舞台，他开始享受成为焦点，带给他人欢笑。
图图的生活也开启了全新模式，他因此奔波却感到自由：周一到周四的晚上，住在半山的图图骑着电动车赶往各个开放麦场地。为了多一些练习机会，图图通常每晚需要赶两场。周末到周日，图图参加商演。如今，每月能接到十几场。
只是，随着演出机会越来越多，冷场也越发频繁地出现了。图图对此习以为常，也积累了一套特有的应对冷场的方式。
“对我们来说，冷场也是好事。有冷场，才会意识到不足，才会改变。不然，很容易误以为自己的段子已经优秀到无敌了。”现在，图图相信，人生也和脱口秀的舞台一样，遇到冷场未必就是坏事。
进入脱口秀行业差不多一年半时间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尴尬或挫折，图图有了全然不同的心态。“它会带来灵感，可能成为一个笑话，也会丰富我的段子素材。”
对图图而言，这正是脱口秀的魅力所在——让不堪的容貌和不堪的往事，都变成一种特殊的能量，让这些不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，“脱口秀的意义就是，让我敢于跟一切不顺心开玩笑。”
手机里，图图已经积累了上万字的素材，这些都被写成了时长20分钟的原创段子，其中大部分灵感都来源于疫情给他的生活带来的变故。
“疫情把我推向了脱口秀”
图图
疫情给一些行业带来毁灭性打击，也催化了一切。
图图觉得，某种程度上，是疫情把自己推向脱口秀行业，给自己创造了机会，拾起儿时的梦想。
从小，图图就喜欢观看脱口秀演出，将崔永元等人视为自己的偶像。可那时，图图只觉得那是虚幻的梦想。上大学，图图选择旅游专业的原因很功利，“因为觉得女生多，单身问题好解决。”
但图图并未因此脱单，大学毕业后，他自然地加入杭州一家旅游公司，先做导游，后转销售。那是一家小公司，员工共二三十人。生活按部就班，每天早上8点半上班，下午5点半下班；月薪一万多，不算高，可也足够生活。只是，图图觉得疲惫又不受尊重，也从来没喜欢过这个行业，尽管他一心把它当作跳板，却始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。
入职第三年，新冠疫情爆发，跨境旅游完全停摆，国内旅游也间歇性告停。图图还没找寻到未来，旅游行业却率先抛弃了他。
2020年4月，刚从老家丽水返回杭州，图图就职的旅游公司就宣告关停。老板仓皇离去，没有散伙饭，图图甚至还被欠薪近万元。
不幸却没有因此停歇。焦虑之下，图图拿出20多万的积蓄在网上参与投资，却不慎遭遇“杀猪盘”，分文未回。
当年10月，蛋壳公寓爆雷，图图又失去了自己租住的仅15平方米大的房间。而就在爆雷前近十天，图图刚付完一年的续租租金，3万元也全打了水漂。
“在疫情的影响下，人们改变了原有的娱乐方式。大家都减少了外出，待在家里、看电视的时间变多了。即使出去旅游，也不愿意聚集报团，而更多地选择自驾游。”图图说。
在图图身边，很多从事旅游行业的同事也因此转行，转做各种兼职或微商。
图图也在问自己：“该转行做什么呢？”
而就在这时，一种叫脱口秀的娱乐方式开始从线上走红到线下。
遭遇生活变故，攒了一肚子负面情绪的图图，从来没有这般需要和渴望表达。于是，图图在网上搜索了杭州的脱口秀俱乐部，带着自己写好的个人经历，直奔新的人生。
现在，图图每月十余场商演，收入五六千元，远不如两年前的薪水。但图图享受这种生活，他对自己，对这个新兴行业，多出了几分热爱，也有无限的期待。
图图时常说起，2020年，他曾在杭州见到后来爆红的某位脱口秀“花瓶”演员，“他当时出场费也只有500元，但现在呢，是大明星了。”
“说出来就不会再去介意了”
图图
脱口秀，对于图图来说，其实是一种“回归”。
“儿时我就是我们村最有表演天赋的人，村里的文艺汇演都是我上的。”小时候，图图爱说相声，爱演小品，站在舞台上他就觉得自己发着光。
但小学期末的一次文艺汇演，让图图旺盛的表演欲望瞬间深藏在心。图图记得很清楚，原本属于他的节目被语文老师临时换成自己女儿的，他辛辛苦苦写下的剧本、排练的台词和表情，都化为乌有。
有些事会被时间磨平痕迹，但有些事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迸发得愈加深刻。对于图图来说，年少经历的不公被他刻在了脑子里。家乡的那个村庄，也成为了长大后他想要逃离的地方。
现在，图图成为了一名“杭漂”，第一次租下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单间。
图图觉得，自己在与过去做告别。图图更愿意在微博上顶着一个“面具”，在ID后发表着对时事热点的看法和评论，为此还收获了不少粉丝。
“他们愿意听我说话，这是让我最有成就感的事情。”图图建起了自己的粉丝群，偶尔还会收到粉丝们寄来的花，“他们是真粉丝。你说的脱口秀不好笑了，他们就不喜欢你了，那都是假粉丝。”图图笑道。
图图开始回想起年少时站在舞台上的自己，而那些因疫情引发的变故，似乎都在聚光灯下变成了让他闪闪发光的特质。“把这些东西说出来，我就不会再去介意了。”
图图说，“我现在就在想，怎么把我小学语文老师那个故事写进段子里，解开我心里的那个结。”
让图图烦恼的是，他很难寻找到让自己开心和让别人开心的平衡。图图知道，脱口秀本质上还是逗人笑的艺术，但现阶段，他还是更想让自己说得爽。所以每一次开放麦，如果现场遇到喜欢接话的观众，图图就会直接甩麦走人。
“就他们知道得多。”有一次开放麦现场，图图只说了三个段子就匆匆下台，原因是自己的第一个埋梗被观众给破了。图图硬气回怼，然后心情全无。
但更多时候，看到台下的观众被自己的段子感染，图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治愈，那是一种默契般的情绪共鸣，会让人上瘾。
“如果不出意外，我会一直在脱口秀的道路上走下去。”图图说道。
图图
来源：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 张蓉 刘俏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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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1-12 10:42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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